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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特伯格的新作酒精计划同样是一部具有社会学意义的影片?

2012年,托马斯·温特伯格的《狩猎》大受好评,豆瓣评分也常年高居9分以上。

《狩猎》并非是一部典型的欧洲艺术电影,相反,这部影片具有极强的哲学乃至社会学意义,用一个平和而又不寒而栗的故事道尽了人性中的渊薮。

温特伯格的新作《酒精计划》同样是一部具有社会学意义的影片,这或许与导演本身的气质息息相关,温特伯格的电影往往不是一个故事,或是一种美学风格,而更像是一部学术论文,他所有的叙事都是在探讨着一个形而上的问题。

《酒精计划》

相比于《狩猎》所谈论的阴暗人性与愚昧的群体交际,《酒精计划》所谈论的议题就相对舒缓许多。

借着酒精这个引子,温特伯格实际想谈的是一个终极形而上的命题:人该怎么样生存于世?

01

麦叔饰演的主人公马丁是个高中历史老师。

曾经的他年少有为,风光无限,时至中年,他不仅工作上敷衍潦草,毫无动力,甚至受到了学生们的弹劾。

而另一面,马丁的家庭生活也是暗流涌动,父子之间毫无交流,妻子与他也是貌合神离。

影片中,马丁想去参加朋友的派对,他刚想问: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开发者_运维知识库,妻子就已经转头离去。

二人虽是夫妻,有家人之名,但家庭俨然已经是一个失语的空间,马丁在家庭中,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位置。

马丁的朋友彼得、尼古拉和汤米也都身处中年,虽然日子风平浪静,但背后却危机四伏。

简而言之地说,人到中年的他们,生命的发条好像都停止了,日子犹如一滩死水,引着他们向着沉默灭亡。

生活对于他们而言,本身就成为了一场漫长的悲剧,他们已经失去了生活的真谛,只能苟且存活着。

导演并没有絮叨地讲述这种悲剧性生活的来龙去脉,而是当作一种先验的事实呈现给观众。

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做法,事实上,这也是导演本身的意图。

到了这个年纪的时候,马丁遇到的困境并不需要一个逻辑明确的因果链,这个困境是自然而然形成的,是既定的。

02

在好友尼古拉的生日派对上,四人好好地享受了一番饮酒的快乐,并随之开始了一场酒精计划。

作为知识分子的他们试图用饮酒改变生活,并同时印证一项传说中的理论:挪威一个叫斯卡德鲁德的心理学家指出,人的身体里天生就欠缺百分之0.05的酒精。

他们随即循序渐进地开始了这项试验,首先是在工作日适量饮酒,保持轻度醉酒的状态,以试验自身在工作与家庭生活中的转变。

不想,第一次试验大获成功。马丁在课堂上大谈特谈丘吉尔的饮酒史,课堂瞬间就活跃了起来,真正的做到了寓教于乐;回到家中,他也主动做饭,和妻子的交流也顺畅多了。

导演不想让影片变成一部家庭生活剧,他适时地用蒙太奇剪辑了世界各国领导人的醉酒出格场面,勃列日涅夫、克林顿、叶利钦、萨科齐、默克尔等人饮酒的憨态浮光掠影般从镜头前掠过。

这样一来,影片的论文气质就跃然纸上。酒精的作用不分国界,不分阶层,这是属于全人类的一项隐秘工程,是人类集体的记忆。

在影片文本与历史文本的反复交叉中,导演又引导出了一个疑问:酒精对于人,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?

03

随着故事的不断进行,酒精计划也在不断地推进。就像人生一样,酒精计划同样也经历了从尝试到愉悦,从愉悦到亢奋、从亢奋到高潮、从高潮到毁灭这一宿命形式。

在马丁与妻子久违地一场欢愉之后,生命的残酷复归于世,强烈的虚无感笼罩在主人公和几位朋友身上。

尼古拉半夜尿床,马丁一身血污地醉倒在家门口,而汤米则醉醺醺地在学校的会议上出尽洋相,

被酒精所加持的美好生活瞬间成了幻影。

马丁与妻子爆发了强烈的冲突,妻子离去,并不再接受马丁的悔悟。

汤米选择带着自己的老狗走上了小船,纵身跃入水中。

尼古拉则退出了计划,他也不再尿床,重归于家庭生活,养育三个孩子的喧闹之中。

影片的最后,在一场大狂欢中,马丁和彼得肆意起舞,在尽情的舞蹈之后,马丁张开双臂纵深一跃,影片在此刻戛然而止。

马丁这一跃成为一个极具辩证性的影像符号。

在这个开放性的动作姿态中,我们不难得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:他要么是通过狂欢起死回生,要么是狂欢过后坦然赴死。

究竟是哪一种?导演并没有明说,或许兼而有之。

04

尼采曾指出,酒神精神是一种原始性的、被压制的精神力量。

酒神狄奥尼索斯与日神阿波罗不同,阿波罗创造的是一个静观的、庄严的、深沉肃穆的生命体验,而酒神狄奥尼索斯则相反,他是一种原始的、直觉的、神秘主义的冲动。

在音乐与悲剧的作用下,人们沉迷于非理性的自弃之中,感受到日常生命之下的真实的生命涌动。

这种体验,显然是一种高峰体验,但可惜的是,它注定不能成为生命的常态。

就像《妖猫传》中的花萼相辉楼一段,君臣一体不分彼此,高力士为李白脱靴,遣唐使与皇上争风吃醋,皇上则亲自为安禄山打鼓。

这种嘉年华式的狂欢毕竟只属于某个特定的节庆,节庆的过后,往往是难以名状的虚无,满地的瓜子壳和烟蒂,人们注定要迎来生命中的安史之乱。

就像叔本华曾经谈到的那样,人的生命就像是一条环形跑道,悲哀是那长长的直道,而幸福感是那短暂的弯道。

对于马丁等人而言,他们的试验与论证是否失败了呢?人的生命到底该怎么样存在呢?生命本身的不完满,靠着酒精所带来的醉与狂欢,是否能长久地延续下去,一劳永逸地拯救现代社会中,个体日益凋敝分裂的灵魂呢?

好景不长时,昙花总一现,生命或许就是在不断的麻木与抗争的循环中被感受的。

也许那位挪威哲学家的话并没有错,人的身体里天生就缺少那百分之0.05的酒精。

人们固然可以去寻找那丢失的酒精,但必须要认清的是,这些酒精终究不属于你的身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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