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菲南海分歧有三大难题需对症下药?
直新闻:仁爱礁应该是一个老话题,您如何看待现在美菲两国又重新炒作这个老话题?
特约评论员 庚欣:是的,仁爱礁问题是在1999年,也就是24年前,菲律宾将一艘破旧的坦克登陆舰“马德雷山号”,在仁爱礁西南侧的礁坪,故意采用“坐滩”也就是“搁浅”方式使之滞留,希望改变仁爱礁“无人无设施”的现状,实现菲律宾实际控制的目的。中方执法船则在附近执法。菲律宾一直有十个人左右在那里驻守,然后以空投或海运方式提供物资。在二十多年间,也曾发生过数次争议。例如2021年,菲律宾也是派两条补给船去仁爱礁,当时中国海警船即予以正当阻拦,并以发射水炮等方式使其中止行动。当时菲律宾官方就提出,菲律宾公务船将受到《美菲共同防御条约》保护,并强调2016年所谓南海仲裁案中,是将仁爱礁定位为菲律宾“专属经济区”内,再次炒作“仲裁”话题。当然,对于这一仲裁闹剧,中方一开始就不承认。
今年以来,围绕仁爱礁又出现了多次博弈,包括8月5号这个案例。事实很清楚,美菲再次挑起事端,并炒作这个老话题,是别有用心。而中方正常应对的操作,是专业、克制、无可非议的。
问题的由来很清楚,仁爱礁是中国南沙群岛领土的一部分。虽然有声索争议,但基本的法理、事实都很清晰。应该指出的是,本来仁爱礁“无人无设施”,问题比较简单。但被菲律宾从24年前率先以这种无理方式打破了相互关系的均衡,中方不得已采取必要的行动。过去二十多年中也有一些零星纠纷,但基本还是平稳的。
仁爱礁问题目前具有这样几个性质,首先是“长期性”,它是一个长期形成的问题,至少从菲军舰“坐滩”开始已经有24年,所以可能不会马上得到妥善解决,但至少是可以搁置,可以通过相互谅解、长期磨合来妥善解决的问题。
第二是“复杂性”,因为它不仅涉及到双边主权关系等,还涉及到当地资源的占有和开发等经济物质利益,同时也涉及到背后的大国博弈。特别是美国近日强势介入菲律宾、扩建基地等。这种复杂性,就使得问题很难用简单方式予以解决。
第三就是“可控性”,历史实践证明这个地区形势是可控的,今后也并没有发生冲突的必然性和紧迫感。这次事发之后,马科斯总统也明确说,虽然要继续维护菲律宾的主权,但是也需要继续和中方保持沟通和交流,以便有一个定论性的共识。中方对于仁爱礁问题,更是一直采取了和菲律宾和平谅解协商的方式,比如个别渔民在岛礁附近休息,中方也并未采取什么拦阻行动,可见双方都还是有分寸的。虽然由于菲律宾国内政局变动,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纠纷,美国等大国在背后插手,或刻意炒作渲染,也会造成事态的复杂性等。但总的来看,这样的问题,完全可以通过中国和菲律宾双边协商,管控分歧,避免冲突。
直新闻:在仁爱礁这样的问题上,到底存在着哪些难题,怎样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?
特约评论员 庚欣:仁爱礁的事情表面上是一个很小的纠纷,但其实背后隐藏着三个大的难题。
首先,就是涉及到中菲双边关系中的“岛礁声索争议”问题。这个原则的坚持,加上特别是菲律宾内外的各种渲染炒作,以及舆论操作等,就使得这个问题成为了一个很敏感的政治性争议。即使是中菲关系比较好的时候,也很难真正“一步到位”地彻底解决。
其次,就是涉及到了南海地区有油气资源,这就使得各方既难割舍但又希望开发获利,就成为一种复杂的经济和物质利益问题。希望获利就有争斗,但合作开发又需要双方在政治上达成一些共识谅解。
再次,就是深刻的大国博弈背景。从历史上来看,中国几乎所有的领土纠纷,都和当时中国国力衰弱,列强或直接或以代理人方式与中国挑起领土纠纷有关。从今天看,重点是中美之间,当然也包括欧洲日本等与中国之间的相处之道,如果仅仅是中菲之间,问题比较简单,易于解决,但是有了大国博弈的背景,就使得问题复杂化、国际化,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事实。
针对这三大难题,我们应该分类管理,对症下药,同时统筹兼顾,协调对应。
针对“资源开发”等经济物质利益问题,可以采用中方一直强调、并得到相关方认可的“搁置争议,共同开发”的方针,合作发展的实践,会证明我们共同的利益大大超过我们之间的分歧。在这样的磨合中逐渐形成命运和利益的共同体,缓解彼此的排他情绪,把合作的蛋糕越做越大,这样,就有利于逐渐找到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。很多人都认为“油气资源”是引发矛盾的一个负面因素,但我们可以通过努力,使它变成一个我们加强合作的正面因素。
针对“岛礁声索争议”问题,这确实是一个零和性的难题。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中国政府一贯强调的“搁置争议,和平共处,妥善协商”的方式,采取“和为贵,忍为高,谈为上,信为先”的方针。“和为贵”就是“不冲突”。“忍为高”,就是相互都要增大战略忍耐力。“谈为上”,就是无论什么情况,都坚持以谈判为主。最后是“信为先”,就是谈了之后要诚信守诺。由于中国在南海争议中,始终秉承上述“和平谅解”的建设性态度,所以各方才达成了《南海各方行为宣言》,我们各国的和平发展合作是大主题,我们之间不是只有几个小岛的纠纷,即使有些纠纷也是可以搁置的。实践证明,南海虽时有波澜,但建设“和平之海”、“合作之海”是完全可能的。
针对中美等大国关系问题,这就更需要一把钥匙开一把锁,比如中美之间就要构建中美正确的相处之道。其中就包括了像类似南海这类问题。虽然美国是域外大国,但美国自己认为它有介入的机会。在中国周边有很多类似情况,中美之间怎样才能找到一个最妥善,而且有系统性的设计和安排?这也是一个长期的课题,中美就是在这样的起浮波动中一步步走到今天的,前五十年我们可以化敌为友,今后五十年我们当然有能力构建正确的相处之道。像中欧、中日之间等,都可以分别妥善处理。
面对三大难题,要“三套锣鼓一起敲”,要“搁置争议,缓解矛盾”为先,以“共同开发,合作共赢”为主,以“构建大国正确相处之道”为纲,以“和平发展”作为南海包括仁爱礁问题的解决方向,以此构建“南海行为准则”共识。
直新闻:中国在南海问题上一直有自己的方针和立场,您觉得怎样做才能在实践中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?真正把南海建设成“和平之海”、“合作之海”呢?
特约评论员 庚欣:首先,南海毕竟是在中国的家门口。而且中国和其他南海各国之间都具有很好的和平发展、合作共赢的关系。这是解决南海纠纷重要的政治和地缘基础。这与现在欧洲一些地方,由于冷战等遗留因素,依然在刀枪相见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之处。
具体到仁爱礁,由于中国和菲律宾两国领导人都希望妥善解决问题。虽然,菲律宾方面,由于政局变动,可能会出现一些政策的调整和变化,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协调的。比如前几年有的领导人炒作仲裁案等,恶化了中菲关系,但杜特尔特总统上台之后就实现了很好的转圜;马科斯总统具有一些多面性,但是他也很清楚地表明了依然要保持与中方的沟通和交流,争取达成共识,这样的态度就是合作、协商的基础。
说到美国等大国因素,比如《美菲共同防御条约》等,但是美国毕竟是域外国家,在亚洲,中国和南海各国,我们才是南海的主人。中美也正在走向正确的相处之道。《美菲共同防御条约》当然在亚洲,美国还有其他这样的条约,但是都改变不了东亚人才是东亚主人的基本事实。几十年来南海纠纷等实践证明,这个地区的所有问题,包括中菲关系,都是一种可控的矛盾,都不是一定要诉诸武力才能解决的。这是这个地区的力量、利益和风险关系的综合互动所决定的,不是一个两个域外大国可以撼动的。
今天,我们所有相关国家,第一应该避免南海纠纷过分的国际化,应避免过多的域外国家来介入。这样只会使地区形势更加复杂。第二,应避免南海问题过分的政治化,比如不要过分强调炒作明显带有零和对抗因素的一些话题,而应该就事论事寻找合情合理的解决办法。第三就是避免过分的情绪化,比如舆论和政府官员发言的管控和分寸的掌握。有利于解决问题的话,就可以多说,而不利于解决问题的煽情的话,应尽量少说。
南海问题总是要解决的,总是要逐渐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,和平妥善地予以解决。因为我们各国都是好邻居、好兄弟、好伙伴,有一些问题也大都是历史遗留的问题。从开发者_开发知识库历史到今天再到未来,我们都是友好合作的邻居和伙伴,要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,应该从东亚做起。这不仅是中国政府最主要的外交方针,也是南海各国的共同利益所在。
直新闻:日本又要大幅度增加防卫费用了,日本为什么要这样做?
特约评论员 庚欣:近年来,日本在防卫领域动作频频。2022年12月出台了《国家安全保障战略》等安保三文件,提出要大幅增加防卫预算、发展远程打击能力,而且将中国定位为“前所未有的最大战略挑战”,以此为自己强军备战制造根据。
今年5月,七国集团广岛峰会上,日本作为东道主,竭力配合美国推动阵营对抗,在这次峰会中大肆炒作渲染“中俄朝威胁日本论”,恰好在美国和中俄等关系出现较大的变局时,日本以此为契机讨好美国,主动配合美国的所谓“印太战略”,同时渲染日本的防务危机,迫使美国对日本松绑,使得日本可以摆脱和平宪法的束缚,从“二战阴影中走出来”,以此为日本强军备战创造宽松的国际环境。
其实,日本的这些变化,根本上还是近年来“日本式焦虑”的集中反映。
首先,在百年变局背景下,美日欧等发达国家的整体优势在下降。日本与中国十几年来经济实力的逆转性变化、以及伴随这些变化中日政治及情感关系的不断下滑,而且这种结构性变局依然在向前快速演进,这些都使得日本的“焦虑”与日俱增。
其次,由于美国的内外交困、实力日衰和政策多变,日本长期在防卫上依赖美国的格局不断受到撼动。特朗普时期对日美同盟的轻视,美国在阿富汗表现出的“失败主义”大撤退,和近来俄乌战事中既挑拨离间又投机闪躲的“外强中干”的本质暴露,都使得日本感受到很大压力。日本很难在美国这里“一棵树吊死”,必须寻求自己的出路。日本一方面是和其他发达国家,例如欧洲各国及澳大利亚等也建立正式的军事合作关系,例如在人、财、物全面实现双边军事准入的协定,与北约建立特殊伙伴关系等。
但是,日本这些做法,实际上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。因为,从日本的国力和国际社会的格局来看,日本很难以强军搞对抗,来缓解安全上的困境。例如,俄乌开战后,岸田一改过去安倍与俄罗斯和解的路线,以便更加与美欧捆绑,但恶化了日俄关系,这就使日本在军事、能源等受到更大压力,可能会面对“三面受敌”的困境。同时,美国近来正在缓和中美关系,日本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年尼克松“越顶外交”式的压力。所以,最近岸田也两次提出希望访问中国,并且将“稳定中日关系”作为日本下半年外交工作重点。
今年是中日友好45周年,当年冷战背景下,中日都可以摒弃前嫌,搁置争议,构建友好合作大局,今天,日本一直以中国作为最大贸易伙伴,中日贸易额是美日贸易额的两倍,在华日企盈利率大大高于其他日本企业。实践证明,日本要解困,只能靠“和平发展合作”,扩军备战的老路是走不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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